寒山寺,這應該不用說明了吧,詩大家都會背,但請容我提醒,
寫詩的人叫張繼,不要瞎猜李白杜甫之類,張繼一輩子考運不佳,
唯留"楓橋夜泊"一詩和"寒山寺"一座供後人憑弔。


出發前,我聽聞朋友說它只是一方不起眼的小寺,
結果當天到達時,附近開滿了賣紀念品的小店,
全都掛著布條寫著"歡迎光臨千年古剎寒山寺..."
車道雍堵,因為遊覽車一輛一輛地開進來,
我們的車停得老遠,大家得下車沿著邊邊走入寺內。
沿路都是詩,牆上題寫著歷代有關寒山寺的詩詞,
沿路都是旗子,大陸本身的國內旅遊團導遊揮著小旗子領著人群走,
因為人太多,所以他們得在旗子上別出心裁讓團員跟從,
包括kitty娃娃啦、上海世博吉祥物海寶啦、閃個不停的棒子啦,
導遊身上還必備一副麥克風,
聲音大到互相干擾,你大聲,我就比你更大聲。
很沒情調吧? :) 不過一路以來,其實這場景倒有些習慣了。


小橋流水依舊有,垂柳盪在湖畔邊,"寒山寺"斗大的字寫在牆上,
然後,都是人,人、人、人。
大家為在招牌的"標的物"前拍照,
人已經多到沒人在意、也無法在意是否會拍到其他人了。
這種感覺,若是以bbs來形容的話,
大概就是"版友狂推,一下子就被洗版"的感覺的吧。
就這樣,我們接著被領進寺中。
大陸的寺院是要收費的,
排隊之時,人們的相機沒有停過,
我看收費的人穿著簡單的衣服(出家人的衣著),
一邊揮汗點數人頭,我想這重複的工作會持續一整天吧。
進寺之後,導遊說樹上掛的紅布條是習俗為了給樹祝壽,
結果這麼放眼一看,紅布條竟然壓倒性地遮蓋了綠葉,
煞是奇怪的光景。
不過,香火鼎盛、蠟台煙縷裊裊、像足了辦喜事的味道。

我已經忘了有甚麼景點,
只記得導遊給我們一點自由時間去活動,
根本不需要走動,
他說有塔,但塔上塔下全站滿了人,
他說敲鐘,鐘樓排了長長的隊伍,敲三下五塊人民幣的鐘聲一直沒停過。
廊上的碑帖也不寂寞,人們靠過來拍照,轉身又走,
作者、內容、年代都不重要,
要的只是照片中燦爛的笑容,證明曾經到此一遊。
好紛擾哪。

離開之前,我們經過一個小庭院,
因為詩中寫著"夜半鐘聲到客船",
所以寺方特地鑄了一座金亮的鐘,供遊客拍照留念。
至此,我覺得真是太專業、太人工、太...太想走了。
匾額上寫著"清境之地",
從頭到尾既不清境也不悠閒,
喧鬧紛擾的凡俗人潮早已將清境的佛家境地踩踏多時。

說實在,倒也沒有因為人多而覺得掃性,
只是有些感慨,如果它凋零、甚是可惜,
但如果它出名,代價就是今天這般的宿命。
幾千年前,張繼可能知道,
他的窮愁潦倒、棲身破船和滿新愁苦,
卻意外為小寺造就了無法回頭的單向道命運呢?


我想,如果可以選擇,我可不要當甚麼被寫在詩裡而聲名大噪的古剎哪。

千年古剎歡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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