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 cat

有時候家鄉真的是一件很弔詭的事。

我不知道別人家的過年是怎麼樣熱鬧或歡慶團圓之類的，

但後來我們家已經完全沒有這種氣氛，

除夕夜時，商家全休，一片黑暗，我們就在家附近繞啊轉的，看看什麼店有開就吃什麼。

說實在這時候會開的店家平時生意大多就馬馬虎虎，所以味道當然也很普通。　

有次讀楊佳嫻，她說自己在年節期間居然還去星巴克讀書，

「過年的無聊，比平時的無聊更無聊。」

我看了真是出自內心的發笑，

不過更精準來說，不是無聊，而是有些無奈。

有時候我會想，自己和老爸兩個人坐在小店裡一邊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　

我曾經以為我們都可以更乾脆一點別這麼徒具形式，

不過，昨晚我們在小店裡點餐時，向來在飲食上樸實的老爸點了菜之後，

又加點了一尾魚，他說要吃得好一點，那時候我忽地鼻一酸，沒由來地想掉淚。

所有的現實畢竟都是時光裡一點一滴累積，逐步扭轉到今天這個方向和結果的，

不論這個家今天怎麼樣，

至少他為了維持一個家庭，大半輩子所付出的努力、心血、忍讓或妥協，

一開始絕對都是一種美好的憧憬，而非如今這個面貌。

我其實也無意評斷父母那一代的恩怨等等，

我既無立場，自己大概也不到所謂標準值，

只是在淡淡的無奈中，好像也忽然明白，我們都巨大的徒然之中，

還是試著做一些框架中的努力，

例如老爸的團圓飯菜色，以及我會表現得還算愉悅的樣子。

年假裡一直都是這樣吵吵鬧鬧的，

再填入一些空白、不理解、抱怨或者很一般的家庭對話，

陽光很愉快地曬著土地，

不過年復一年，我們哪裡都沒去，大概就是公園、三餐、老家，

過年對我來說不是那麼大紅而溫暖的記憶，倒是蒼白的部份居多。

每年我填普魯思特問卷時，總有一題問說，

「如果能改變家庭，你要改變什麼?」

我覺得或許我已經慢慢看開了，

那些生氣與在意最後都在空氣中慢慢凝結成了無言以對　，　

就是伴著、度著，

這就是我的家鄉，

以及屬於我們家的過年。

今天午餐照例到外面繞繞，

菜市場裡有一家小店開著，老闆娘勤快的向客人問新年好，

一直有人進來吃。

陽光很暖，騎樓的座位各自坐了一個老人家和一個年輕人，

大家都十分安靜的吃著。

誰說過年就是團圓?

各式各樣的人生，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評斷別人的幸福與否。

我想我至少可以肯定，今天午餐的那碗意麵算是好吃的。

ps.午間和A小姐聊著聊著就忽然想到家鄉的話題，

又，相對於南台灣地震災情，

在臉書上看到各種年節家庭照就覺得有些轉不過來，

於是寫了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