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孩子 @ peter cat

台中大安的海邊。荒涼中的晚霞餘暉，好多年前的照片。

上六天班的週末如此彌足珍貴，下了班之後直奔家裡。
週日多雲陰冷，非常想透透氣，於是和爹娘回鄉。
鄉下的表舅務農，近日採收不少番茄，因為吃過的都稱讚，
因此週末就成了爹娘載貨發送的好日子。
可能會有點無聊吧，本來還在心裡小小地猜。丟兩本書在包裡預防無聊。

結果在三合院前聽他們暢聊水果的事，收成啦、品種啦、價錢啦，
好客的主人張羅椅子和各種水果招呼，
地上堆滿了箱子，盛裝者鮮紅欲滴的番茄，角落裡立著一串芭蕉，黃澄肥厚，說要讓我們帶回去。
老媽在說不完的話題中顯得相當開懷，說起來我已很少看過她這樣雀躍。

下午回程之前去了番茄園，表舅說讓我自己採玩樂一下。
以前帶孩子們種過番茄，我一直以為自己大概知道個輪廓，
結果那園裡的番茄顆顆紅潤飽滿，結實累累，頗有耶誕氣氛，
綠色未熟的小番茄則綠得發亮，光澤透明好看，吸收著陽光拼命地長。
轉眼就採了沉甸甸的一小籃。

手指沾染了蒂頭特殊的草味。
腳邊掉了很多來不及等待被採收的番茄，因為踩踏濺出漿果，盡是番茄味。
隨手擦了就塞進嘴裡，在這樣平凡鄉間的番茄架中，
果實的馨香就這樣撲鼻而來，
我似乎感受到大地之母的恩澤一樣，覺得番茄嘗起來格外甘甜。

爹娘流連忘返。
老媽一邊撿一邊說他小時候都在這樣的園裡幫忙。
後來我們沿著田埂散步，午後的鄉間小路寂靜無人，陽光勉強露了臉。
老爸和我一邊聊起兩邊的田間作物，像是斑鳩的鳥在電線桿上跳躍飛舞。

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到了了解爸媽的年紀。
可是在這裡，感覺爸媽才好像完全卸下身上的擔子，
成了一個返家的孩子。
因為回到家裡，才終於得以伸展手腳，盡情放鬆，
吸收泥土的芬芳，擁抱故鄉的一切。
原來他們那一代，有著他們那樣獨特的感情和鄉愁。

回程爸媽沿路載番茄分送給人，
順道之故，還讓我去帶一杯現煮的咖啡，真幸福。

「We're united in our differences.」

在差異裡，我們其實是一致的。
就算我還這麼不瞭解你們那一代。
我們都在家裡得以舒展手腳、我們都在鄉野裡成了孩子，
我們都同樣踏在這塊土地上。

我們都是家的孩子。
一年將盡，感謝有家。